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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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鏡魔, 現在就在這個屋子裏哦，小貓剛進來就聞到屋子裏有他臭臭的味道了。”
小貍的話音剛落，冥樓立刻側身揮袖, 一陣冷風隨著他的動作在屋中刮起, 門窗‘砰’的一聲緊合上, 眾人皆被關在了這密閉的小屋中。
冥樓的雙眸亮起猩紅的光，森然地看著屋內眾人, 幽聲說道：“屋外已設下結界，在找出鏡魔前，誰也別想離開此處。”
看到他可怖的模樣，李姨、葛月臺、莊文笙三人又被嚇了一跳。
屋內寂靜片刻，最後是李姨先開的口。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李姨緊張防備地盯著冥樓。
冥樓冷眼看向李姨, 倨傲地宣告自己的身份。
“本尊早就同你說過, 本尊乃是, 魔界之主。”
他不再收斂身為魔尊的威嚴, 淩厲的壓迫感壓得那三人無法喘息。
李姨呆怔地看著冷傲的冥樓，雙手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
此前她一直以為冥樓腦子有病, 滿嘴說的都是胡話, 可看到冥樓揮袖封屋的模樣, 她已經不再對冥樓的身份有質疑了。
葛月臺對冥樓也有懼意, 但他始終比其他兩人表現得要冷靜些。
而莊文笙嘴被封著, 想喊卻喊不出來, 只能慌忙小跑到嬰寧身邊, 用力把她往角落扯去, 還擠弄著雙眼示意嬰寧要遠離可怕的冥樓。
看著嬰寧被拉走，冥樓下意識伸出手, 想將嬰寧拉回來，可手只擡起一半他便頓住。
若將嬰寧從她的心上人身邊拉走，她會不會不開心？
想著，冥樓悄聲嘆氣，他從前做事可不會這般瞻前顧後，如今卻在嬰寧身上顧慮重重，向前怕失去，退後又覺不舍。
跋前疐後，為難的都不過是他自己罷了。
就在他獨自傷神時，嬰寧撥開了莊文笙拉著自己的手。
她抱著小貍大步走回冥樓身邊，認真且堅定地對李姨他們說道：“我早就知道冥樓是魔，但他並不壞，也沒害過人，我幾次遇險都是冥樓救的我，所以大家不用怕他，眼下緊要的是揪出我們之中的鏡魔。”
冥樓在一旁溫柔地看著維護自己的嬰寧，方才的陰郁也在頃刻間消散。
這就是他最喜歡的嬰寧，無論何時都能保持清醒，堅持主見。
嬰寧摸了摸小貍的腦袋，輕聲說道：“小貍，你現在能告訴我們，誰是鏡魔嗎？”
小貍微瞇起貓眼緩慢地掃視起屋內眾人。
有人神色緊繃，有人雙眸恐懼，有人動作悠閑，有人則冷若冰霜。
雖然大家神態各異，但外貌上都沒有什麽奇怪之處。
小貍開口說道：“現在的鏡魔，已經無法用肉眼看出破綻了。”
嬰寧有些奇怪：“說起來，早上的時候我還能一眼看出誰是妖魔所變，可等到鏡魔變成李村長時，我就半點看不出來了。”
靠在窗邊的蛛蛛開口解釋：“這便是鏡魔的難纏之處，起初他只能模仿他人外形，那時的他破綻最多，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模仿會越來越完美，從動作到神態，再到細枝末節的習慣，最後連記憶和氣息他都能模仿，等到那時，就連靈貓也無法分辨誰是鏡魔了。”
“小貍，你剛剛不還說能聞到他的臭味嗎？你應該可以靠嗅覺找到他吧？”羅素站在冥樓身後對小貍說道。
小貍沒做回應，只是從嬰寧懷中跳了出去。
她首先排除了嬰寧和那三個妖魔的嫌疑，他們幾個身上的氣息小貍都熟悉，並不是鏡魔，所以她直接朝角落裏的莊文笙走去。
看著小貍靠近，莊文笙驚恐地將後背緊緊貼在墻上，還朝小貍扇著手，想將其從自己面前驅趕走。
小貍翻了個白眼，然後仔細地嗅了嗅莊文笙。
片刻後她嫌棄地開口：“這個豬頭不是鏡魔。”
說完，她又轉身朝床的方向走去。
床那邊有三個人，躺在床上昏迷中的佳佳，坐在床邊神色緊繃的葛月臺，還有站在床旁不安無措的李姨。
小貍擡腳朝那頭走著，可剛靠近床邊，她突然用爪子捂住鼻子，露出惡心的表情後退兩三步。
等停下後退的腳步，她伸著脖子幹嘔起來，沒一會兒就把來時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順便還嘔出一大團毛球。
嬰寧急忙走過去將小貍抱起來，擔憂地問道：“小貍，你怎麽了？”
小貍懨懨地縮在她懷中，可憐兮兮地說道：“床邊的酒味太重了，小貓最討厭那個味道了，本來想忍忍的，可靠近就覺得惡心，小貓實在忍不了啦。”
“廢物。”冥樓睨著小貍冷冷吐出兩個字。
聽到這話小貍有些生氣，但她被惡心得已經伸不出爪子撓冥樓了。
見小貍用不上了，冥樓眸色幽沈地看向床邊那三人。
“至少現在能確定，鏡魔在這三人之中。”
聽到此話，李姨慌亂地擺手說道：“我、我可不是什麽鏡魔，阿寧，你不能因為一個妖魔的話就懷疑李姨啊！”
嬰寧蹙眉看著床邊的三人，思忖片刻後她對身旁的冥樓問道：“鏡魔是不是不可能同時變成兩個人？”
冥樓點頭回應。
嬰寧：“那是不是其他妖魔，也沒有和鏡魔一樣本事？”
冥樓仔細想了想，沈聲答道：“雖然魔界中有不少人會覆制容貌之術，但我皆可識破，唯有鏡魔已將此術練至登峰造極，無出其右。”
嬰寧又轉頭看向莊文笙：“從今早到現在，你與李姨有沒有分開過？”
莊文笙回想一番後，用力搖了搖頭。
得到莊文笙的回答，嬰寧朝李姨伸出手，柔聲說道：“李姨，來我這邊。”
看著嬰寧懷中的小貍和身為魔尊的冥樓，李姨本來有些遲疑，可轉念想到床邊的另外兩人可能是鏡魔，她還是覺得嬰寧那邊的幾位更無害，於是急忙小跑過去。
冥樓低頭輕聲問道：“你確定她不是鏡魔？”
嬰寧將李姨拉到身後護住，笑著對冥樓解釋道：“今日李姨一直和莊文笙在一起，若他們分開過，李姨還有可能被鏡魔替換，但莊文笙剛才搖頭表示他們未曾分開過，而小貍已經確認過莊文笙的身份，他沒有必要在此事上說謊，這樣李姨便沒了被鏡魔假扮的可能。”
說著，嬰寧斂起笑意，嚴肅地看向床那邊僅剩的二人。
“鏡魔只有一個，不可能有同夥，那現在我們只需二選一了。”
冥樓也冷漠地看向葛月臺和佳佳。
這時縮在角落裏的莊文笙突然鬧騰起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他激動地指著葛月臺，嘴裏含糊地咕囔著什麽，但沒有人聽得懂。
嬰寧同冥樓說道：“你把法術解開吧。”
冥樓是不情願的，沒了莊文笙的狗叫聲後，他感覺自己平靜了很多，甚至還想過永遠把莊文笙的嘴封著。
不過嬰寧都發話了，他只能放棄封嘴這條路了。
他勉為其難地對著莊文笙動動手指，轉瞬莊文笙便能張開嘴了。
莊文笙活動了一番已經僵掉的嘴唇，板著臉指向葛月臺：“那個家夥很可疑！他不是桃李村的人吧？他說來找阿寧說事，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個有妖魔肆虐的日子來，這未免也太巧了！還有，剛剛就是他提出來用酒消毒，結果酒味就擾亂了貓妖的嗅覺！”
聽見莊文笙大聲小氣地叫自己貓妖，小貍弱弱地擡了下爪子，表示要撓他。
嬰寧手上安撫地摸著小貍，視線卻移向葛月臺。
面對眾人的懷疑的目光，葛月臺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也沒有更大的波瀾了。
“你的確有些可疑。”冥樓沈聲開口：“看到貓會說話，你不吵，聽到我為魔，你不鬧，現在有人懷疑你，你也不見慌張，你未免也......太淡定了。”
他的反應，平淡到不太像一個正常人。
葛月臺微抿唇瓣，思忖片刻後看著眾人開口：“我剛進來時根本不知道什麽鏡魔，不過聽你們說了半天，我大抵也理出是怎麽一回事了，現在看來，我確實最可疑的那個人，但我真的是不要鏡魔，不吵不鬧是因為我生性如此。”
這番解釋聽起來很蒼白無力。
葛月臺也知道自己的解釋並不能打消眾人的懷疑。
他略作停頓，而後猛地站起身，將大家嚇了一跳，冥樓也下意識擋在嬰寧身前，神情冷厲地防備著葛月臺。
但葛月臺並沒有要接近他們的意思，而是定定地看向在冥樓身後探出腦袋的嬰寧。
“我不過凡人之軀，鬥不過什麽妖魔，今日怕是不能活著洗清嫌疑了，為了不留遺憾，我有一句話必須告訴嬰寧姑娘。”
嬰寧指著自己，茫然地眨了眨眼：“我？”
葛月臺鄭重地點頭，清了清嗓子後放聲說道：“嬰寧姑娘，其實我已對你日久生情，我喜歡你！”
屋內倏然變得安靜，所有人都瞪大雙眼，震驚地看著葛月臺。
這這這是鏡魔會說的話嗎？！
最先回過神的是莊文笙，他惱火地對葛月臺大吼：“你這妖魔！休要蠱惑我的阿寧！”
葛月臺卻一本正經地反駁他：“是不是蠱惑，待你們抓住真正的鏡魔時，嬰寧自會知曉。”
說著，他又溫柔地看向嬰寧：“嬰寧，我字字真心，雖然我知曉你心裏無我，可我還是不吐不快，唯有將這心裏話告訴你，我才能安生。”
他說得情真意切，坦坦蕩蕩。
嬰寧輕蹙起秀眉望著他，半晌猶豫地開口：“葛大夫，我......”
她話沒說完，擋在她身前的冥樓一步沖了出去，憤怒地揪住葛月臺的衣領。
冥樓咬著牙，用只有他與葛月臺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混蛋！你這時候表什麽心意啊？！”
葛月臺也冷著臉與冥樓對視：“此時不表更待何時！沒準嬰寧就被我這番真心話打動了呢！”
一想到葛月臺能如此輕松地說出心裏話，冥樓就更加惱火了。
“閉嘴！”他兇惡地制止葛月臺。
葛月臺也上來犟勁，哪怕知道自己面對的是魔界之主，他也毫不畏懼地挺著脖子說道：“我偏不，反正你們現在懷疑我是鏡魔，至少在被當成鏡魔打死前，我要把我對嬰寧的愛意全部說出來！”
聽到這話，莊文笙也氣沖沖地走過來，把之前的恐懼全然忘記，瘋了般地對冥樓和葛月臺喊道：“你們兩個要點臉吧！我與阿寧早就有婚約在身，你們誰都別想染指我的妻子！”
這話徹底點燃戰火，三人竟互相揪著對方的衣領打了起來。
“你們在做什麽啊？！不許打了！”嬰寧焦急地喊著，可那三人誰都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她上前想要將他們分開，奈何三個大男人彼此纏得太緊，她根本無從下手。
這鬧騰的畫面把李姨都看頭疼了，扶著腦袋暈乎乎地在椅子上坐下，只有蛛蛛和羅素靠在窗邊悠閑地看著樂子。
蛛蛛變出一把瓜子遞給羅素：“你猜鏡魔那家夥能挺多久？”
羅素接過瓜子嗑了一個後，嘆氣說道：“哎，估計挺不了多久，我要是他，在戰火燒到自己身上前，就趕緊遠離那是非之地了。”
只見那邊你一拳，我一拳，他一拳，也分不清誰在打誰，誰想打誰。
羅素‘嘖’了一聲：“尊上怎麽不用法力啊？用法力瞬間就能幹掉他們的。”
“男人的自尊心唄。”蛛蛛吐掉瓜子皮，解釋道：“用法術那兩個會說他倚強淩弱，定然不會服氣的，所以他想用拳頭把他們打服。”
羅素轉了轉眼珠，小聲提議道：“那咱們要不要用法術幫幫尊上？”
蛛蛛連忙否決他的想法：“別，尊上肯定會生氣的，而且你不用擔心他，沒看到那兩個的拳頭都沒挨著他的臉嗎？”
羅素定睛看去，還真如蛛蛛所說，葛月臺和莊文笙互相打得厲害，但每次向魔尊揮拳，都被魔尊側臉躲過，倒是他們魔尊的大拳頭已經給那兩個打成豬頭了。
“住手！快停手！！不許再打了！！！”
嬰寧在旁邊喊了半天，但沒有半點效果。
最後，她只能握緊雙拳怒聲喊道：“你們現在馬上住手！不然我要生氣了！！”
她這一聲喊完，冥樓立刻收起了拳頭。
另外兩個還在互相撕扯著，冥樓驀地一手收，三人的力量失衡，葛月臺和莊文笙便要摔倒，在摔倒前那二人還不忘抓住冥樓的衣衫，拉著他一起朝床上摔去。
三個大男人都重重砸在佳佳的身上。
只見原本還昏迷的佳佳，猛地睜開雙眼，痛苦地發出了男人的聲音。
“靠！你們想砸死我啊......”
剛一喊出來，鏡魔便知道自己露餡了，立刻化作一陣煙霧散開。
冥樓的反應很快，迅速起身施法，想要將鏡魔捉住。
可鏡魔卻快得卻有些蹊蹺，他飛快地逃開冥樓的法術，身上散出的煙霧也越來越濃郁，很快便將屋內眾人的視線遮擋住。
冥樓看不到嬰寧的狀況，內心一陣慌亂，也顧不上捉鏡魔了，急忙憑著自己的感覺尋到嬰寧身邊。
在白茫茫的煙霧中，嬰寧看到冥樓焦急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抓住她的雙肩，彎身對她說道：“你沒受傷吧？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嬰寧看著他微怔，腦中又跳出剛才冥樓與葛月臺、莊文笙大打出手的畫面。
她看著冥樓，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冥樓，你是不是喜......”
話沒問完，周遭煙霧倏然消散。
視野恢覆後，眾人懵然地看著彼此。
李姨顫顫開口：“所以......剛才，佳佳才是鏡魔？”
羅素點頭後看向魔尊：“尊上，您抓到他了嗎？”
“沒有。”冥樓沈聲回道：“是我大意了，那家夥竟然能躲過我的法術。”
聞言，蛛蛛皺眉掃視起屋子：“那鏡魔現在藏到哪裏去了？”
眾人四下找起來。
最後大家的視線落在了床上。
兩個莊文笙躺在那裏，都痛苦地扶著腰。
片刻後莊文笙們同時坐起身，表情動作一模一樣地看著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麽了？瞅我做什麽？”
聽到身旁和自己重疊的聲音，莊文笙們又互相看去，皆露出震驚的神情，隨後驚恐地一起尖叫。
“鏡魔變成我了！”
“誒呦！別喊了，喊得我耳朵疼。”李姨一臉厭煩地看著他們，本來一個莊文笙就夠鬧騰了，這下子好，變成倆了，鬧騰翻倍。
看著床上的兩個莊文笙，葛月臺倒是輕松了，笑著對嬰寧說道：“嬰寧，我不是鏡魔，我現在是清白之身了！”
嬰寧尷尬地對他笑笑，沒有多說什麽，轉頭低聲問冥樓：“現在怎麽辦啊？”
這時小貍又跳了出去，精神抖擻地擡起一只爪子說道：“姐姐，你放心吧！小貓已經恢覆精神了，現在就能揪出誰是鏡魔！”
見狀，嬰寧歡喜地對著小貍拍了拍手。
小貍一臉驕傲地邁著貓爪走向莊文笙們，先聞了聞左邊，又聞了聞右邊。
眾人都屏息等著。
卻見小貍聞了一次又一次，半晌她垂下腦袋，頹喪地說道：“完了，鏡魔已經可以模仿大家的氣息，小貓找不出來他了。”
“廢物。”
冥樓沈沈吐出兩個字後，大步走到兩個莊文笙面前，說道：“要想知道他們誰是鏡魔，簡直太容易了。”
嬰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你想到找出鏡魔的辦法了？”
冥樓淡淡點頭，然後毫無征兆地給了左邊莊文笙的肚子一拳。
左邊的莊文笙捂著肚子，痛苦地吐了起來，吐了好幾口才哀怨地擡眼看向冥樓：“不是，大哥，我是真的，你打我做什麽啊？”
“管你真的假的，你這張臉就是欠揍。”冥樓冷漠地說完，又毫無征兆地給了右邊莊文笙肚子一拳。
右邊的莊文笙也捂著肚子吐了起來，一邊吐一邊說道：“我......我是真的，別打我啊。”
冥樓板著臉，左右手各提起一個莊文笙，陰冷地同他們說道。
“聽好了，不管你們誰真誰假，只要長著這張臉，就要挨揍。”
說完，他右手狠狠扇了右邊莊文笙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那個莊文笙倒頭暈了過去。
冥樓正要去扇左邊的莊文笙時，左邊的莊文笙坐不住了，用鏡魔的聲音仰頭哭嚎起來：“你他娘的有病吧！真的假的都要挨揍，還有沒有天理了！”
說著，鏡魔又‘砰’的一聲化作煙霧散開。
冥樓急忙伸手去抓鏡魔，可又抓了個空。
他面色一沈。
以鏡魔的法力，不可能連著兩次都從他手中逃脫，這實在太奇怪了。
就好像......有什麽人在幫鏡魔。
眾人揮手驅趕著眼前的煙霧，良久，煙霧才慢慢散去。
煙霧一散開，眾人立刻打量起屋內的情況，然後大家齊齊倒吸了口氣。
“怎麽了？”
兩個嬰寧同時開口問道。
冥樓神色陰沈地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嬰寧。
這下糟了，他最擔心的，就是鏡魔變成嬰寧的樣子。
他閉上雙眼去感受血玉戒指，但兩個嬰寧的身上都有戒指的氣息。
眼下他可以確定，鏡魔連戒指的氣息都能模仿，定是有人在背後相助。
嬰寧轉頭看了看另一個‘嬰寧’，有一瞬間的詫異，不過很快她便恢覆鎮定。
這個時候她不能亂，她越亂，冥樓他們就越難分清誰是鏡魔。
想著，她認真看向冥樓，提議道：“不如你用法術把我們兩個都抓起來吧，這樣鏡魔就不能逃了。”
見她這樣說，一旁的‘嬰寧’也認真地提議道：“對，你把我們兩個都抓住，他就逃不掉了。”
嬰寧輕皺眉心。
果然如蛛蛛所說的那般，這個鏡魔不僅能模仿她的容貌，連語氣、神態、性格，他都能模仿到完美無缺。
冥樓板著臉看著二人，卻舍不得按嬰寧的提議那樣做。
受法術束縛可不是什麽輕松的事。
他不想弄疼嬰寧，所以下不去手，鏡魔也定是看破了他的心思，這次才會選擇變成嬰寧的容貌。
蛛蛛猜出冥樓的顧慮，雙臂環在胸膛前，含笑走了過來。
“尊上，現在就是考驗你的時候了，只要你足夠了解嬰寧妹妹，你就一定能看出哪個是假的。”她說道。
冥樓也希望自己能看出誰是假的，可鏡魔的法術已毫無破綻。
他分辨不出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冥樓暗暗懊惱起來，甚至開始質疑自己對嬰寧的喜歡。
是不是他的喜歡還不夠，所以他才會分不出誰是嬰寧？
如果平日裏他再多關註嬰寧一些，此刻便不會讓嬰寧深陷險境了。
蛛蛛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唇邊的笑意越發地意味深長：“放心吧尊上，只要讓嬰寧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就能分清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了。”
冥樓一臉疑惑地看著蛛蛛，完全猜不出她要問什麽。
蛛蛛朝嬰寧的方向看去，開口問道：“嬰寧妹妹，接下來的問題，你可要如實回答哦，不然尊上會認不出你的。”
兩個嬰寧都認真地點了點頭。
蛛蛛笑著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尊上啊？”
冥樓一驚。
蛛蛛瘋了嗎？她怎麽突然問這個？！
此時左邊的嬰寧露出燦爛的笑臉，說道：“我當然喜歡冥樓了，冥樓是我在這世間最喜歡的人啦！”
話音剛落，冥樓就冷著臉站在了那個嬰寧面前，擡手狠狠扼住他的脖頸。
“鏡魔，這次你別想再逃走了。”他陰冷說道。
鏡魔震驚地看著他：“怎麽可能？我沒有破綻的！你怎麽可能認得出我？！”
冥樓不屑地冷哼一聲：“你還是不夠了解嬰寧，因為她根本不喜歡我......”
“等一下。”一旁的嬰寧氣惱地打斷冥樓的話。
冥樓不解地看向嬰寧，不明白她為何生氣了。
嬰寧皺眉走到冥樓面前，仰頭嚴肅地看著身形高大的冥樓，一字一句地問他。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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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魔, 現在就在這個屋子裏哦，小貓剛進來就聞到屋子裏有他臭臭的味道了。”
小貍的話音剛落，冥樓立刻側身揮袖, 一陣冷風隨著他的動作在屋中刮起, 門窗‘砰’的一聲緊合上, 眾人皆被關在了這密閉的小屋中。
冥樓的雙眸亮起猩紅的光，森然地看著屋內眾人, 幽聲說道：“屋外已設下結界，在找出鏡魔前，誰也別想離開此處。”
看到他可怖的模樣，李姨、葛月臺、莊文笙三人又被嚇了一跳。
屋內寂靜片刻，最後是李姨先開的口。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李姨緊張防備地盯著冥樓。
冥樓冷眼看向李姨, 倨傲地宣告自己的身份。
“本尊早就同你說過, 本尊乃是, 魔界之主。”
他不再收斂身為魔尊的威嚴, 淩厲的壓迫感壓得那三人無法喘息。
李姨呆怔地看著冷傲的冥樓，雙手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
此前她一直以為冥樓腦子有病, 滿嘴說的都是胡話, 可看到冥樓揮袖封屋的模樣, 她已經不再對冥樓的身份有質疑了。
葛月臺對冥樓也有懼意, 但他始終比其他兩人表現得要冷靜些。
而莊文笙嘴被封著, 想喊卻喊不出來, 只能慌忙小跑到嬰寧身邊, 用力把她往角落扯去, 還擠弄著雙眼示意嬰寧要遠離可怕的冥樓。
看著嬰寧被拉走，冥樓下意識伸出手, 想將嬰寧拉回來，可手只擡起一半他便頓住。
若將嬰寧從她的心上人身邊拉走，她會不會不開心？
想著，冥樓悄聲嘆氣，他從前做事可不會這般瞻前顧後，如今卻在嬰寧身上顧慮重重，向前怕失去，退後又覺不舍。
跋前疐後，為難的都不過是他自己罷了。
就在他獨自傷神時，嬰寧撥開了莊文笙拉著自己的手。
她抱著小貍大步走回冥樓身邊，認真且堅定地對李姨他們說道：“我早就知道冥樓是魔，但他並不壞，也沒害過人，我幾次遇險都是冥樓救的我，所以大家不用怕他，眼下緊要的是揪出我們之中的鏡魔。”
冥樓在一旁溫柔地看著維護自己的嬰寧，方才的陰郁也在頃刻間消散。
這就是他最喜歡的嬰寧，無論何時都能保持清醒，堅持主見。
嬰寧摸了摸小貍的腦袋，輕聲說道：“小貍，你現在能告訴我們，誰是鏡魔嗎？”
小貍微瞇起貓眼緩慢地掃視起屋內眾人。
有人神色緊繃，有人雙眸恐懼，有人動作悠閑，有人則冷若冰霜。
雖然大家神態各異，但外貌上都沒有什麽奇怪之處。
小貍開口說道：“現在的鏡魔，已經無法用肉眼看出破綻了。”
嬰寧有些奇怪：“說起來，早上的時候我還能一眼看出誰是妖魔所變，可等到鏡魔變成李村長時，我就半點看不出來了。”
靠在窗邊的蛛蛛開口解釋：“這便是鏡魔的難纏之處，起初他只能模仿他人外形，那時的他破綻最多，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模仿會越來越完美，從動作到神態，再到細枝末節的習慣，最後連記憶和氣息他都能模仿，等到那時，就連靈貓也無法分辨誰是鏡魔了。”
“小貍，你剛剛不還說能聞到他的臭味嗎？你應該可以靠嗅覺找到他吧？”羅素站在冥樓身後對小貍說道。
小貍沒做回應，只是從嬰寧懷中跳了出去。
她首先排除了嬰寧和那三個妖魔的嫌疑，他們幾個身上的氣息小貍都熟悉，並不是鏡魔，所以她直接朝角落裏的莊文笙走去。
看著小貍靠近，莊文笙驚恐地將後背緊緊貼在墻上，還朝小貍扇著手，想將其從自己面前驅趕走。
小貍翻了個白眼，然後仔細地嗅了嗅莊文笙。
片刻後她嫌棄地開口：“這個豬頭不是鏡魔。”
說完，她又轉身朝床的方向走去。
床那邊有三個人，躺在床上昏迷中的佳佳，坐在床邊神色緊繃的葛月臺，還有站在床旁不安無措的李姨。
小貍擡腳朝那頭走著，可剛靠近床邊，她突然用爪子捂住鼻子，露出惡心的表情後退兩三步。
等停下後退的腳步，她伸著脖子幹嘔起來，沒一會兒就把來時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順便還嘔出一大團毛球。
嬰寧急忙走過去將小貍抱起來，擔憂地問道：“小貍，你怎麽了？”
小貍懨懨地縮在她懷中，可憐兮兮地說道：“床邊的酒味太重了，小貓最討厭那個味道了，本來想忍忍的，可靠近就覺得惡心，小貓實在忍不了啦。”
“廢物。”冥樓睨著小貍冷冷吐出兩個字。
聽到這話小貍有些生氣，但她被惡心得已經伸不出爪子撓冥樓了。
見小貍用不上了，冥樓眸色幽沈地看向床邊那三人。
“至少現在能確定，鏡魔在這三人之中。”
聽到此話，李姨慌亂地擺手說道：“我、我可不是什麽鏡魔，阿寧，你不能因為一個妖魔的話就懷疑李姨啊！”
嬰寧蹙眉看著床邊的三人，思忖片刻後她對身旁的冥樓問道：“鏡魔是不是不可能同時變成兩個人？”
冥樓點頭回應。
嬰寧：“那是不是其他妖魔，也沒有和鏡魔一樣本事？”
冥樓仔細想了想，沈聲答道：“雖然魔界中有不少人會覆制容貌之術，但我皆可識破，唯有鏡魔已將此術練至登峰造極，無出其右。”
嬰寧又轉頭看向莊文笙：“從今早到現在，你與李姨有沒有分開過？”
莊文笙回想一番後，用力搖了搖頭。
得到莊文笙的回答，嬰寧朝李姨伸出手，柔聲說道：“李姨，來我這邊。”
看著嬰寧懷中的小貍和身為魔尊的冥樓，李姨本來有些遲疑，可轉念想到床邊的另外兩人可能是鏡魔，她還是覺得嬰寧那邊的幾位更無害，於是急忙小跑過去。
冥樓低頭輕聲問道：“你確定她不是鏡魔？”
嬰寧將李姨拉到身後護住，笑著對冥樓解釋道：“今日李姨一直和莊文笙在一起，若他們分開過，李姨還有可能被鏡魔替換，但莊文笙剛才搖頭表示他們未曾分開過，而小貍已經確認過莊文笙的身份，他沒有必要在此事上說謊，這樣李姨便沒了被鏡魔假扮的可能。”
說著，嬰寧斂起笑意，嚴肅地看向床那邊僅剩的二人。
“鏡魔只有一個，不可能有同夥，那現在我們只需二選一了。”
冥樓也冷漠地看向葛月臺和佳佳。
這時縮在角落裏的莊文笙突然鬧騰起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他激動地指著葛月臺，嘴裏含糊地咕囔著什麽，但沒有人聽得懂。
嬰寧同冥樓說道：“你把法術解開吧。”
冥樓是不情願的，沒了莊文笙的狗叫聲後，他感覺自己平靜了很多，甚至還想過永遠把莊文笙的嘴封著。
不過嬰寧都發話了，他只能放棄封嘴這條路了。
他勉為其難地對著莊文笙動動手指，轉瞬莊文笙便能張開嘴了。
莊文笙活動了一番已經僵掉的嘴唇，板著臉指向葛月臺：“那個家夥很可疑！他不是桃李村的人吧？他說來找阿寧說事，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個有妖魔肆虐的日子來，這未免也太巧了！還有，剛剛就是他提出來用酒消毒，結果酒味就擾亂了貓妖的嗅覺！”
聽見莊文笙大聲小氣地叫自己貓妖，小貍弱弱地擡了下爪子，表示要撓他。
嬰寧手上安撫地摸著小貍，視線卻移向葛月臺。
面對眾人的懷疑的目光，葛月臺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也沒有更大的波瀾了。
“你的確有些可疑。”冥樓沈聲開口：“看到貓會說話，你不吵，聽到我為魔，你不鬧，現在有人懷疑你，你也不見慌張，你未免也......太淡定了。”
他的反應，平淡到不太像一個正常人。
葛月臺微抿唇瓣，思忖片刻後看著眾人開口：“我剛進來時根本不知道什麽鏡魔，不過聽你們說了半天，我大抵也理出是怎麽一回事了，現在看來，我確實最可疑的那個人，但我真的是不要鏡魔，不吵不鬧是因為我生性如此。”
這番解釋聽起來很蒼白無力。
葛月臺也知道自己的解釋並不能打消眾人的懷疑。
他略作停頓，而後猛地站起身，將大家嚇了一跳，冥樓也下意識擋在嬰寧身前，神情冷厲地防備著葛月臺。
但葛月臺並沒有要接近他們的意思，而是定定地看向在冥樓身後探出腦袋的嬰寧。
“我不過凡人之軀，鬥不過什麽妖魔，今日怕是不能活著洗清嫌疑了，為了不留遺憾，我有一句話必須告訴嬰寧姑娘。”
嬰寧指著自己，茫然地眨了眨眼：“我？”
葛月臺鄭重地點頭，清了清嗓子後放聲說道：“嬰寧姑娘，其實我已對你日久生情，我喜歡你！”
屋內倏然變得安靜，所有人都瞪大雙眼，震驚地看著葛月臺。
這這這是鏡魔會說的話嗎？！
最先回過神的是莊文笙，他惱火地對葛月臺大吼：“你這妖魔！休要蠱惑我的阿寧！”
葛月臺卻一本正經地反駁他：“是不是蠱惑，待你們抓住真正的鏡魔時，嬰寧自會知曉。”
說著，他又溫柔地看向嬰寧：“嬰寧，我字字真心，雖然我知曉你心裏無我，可我還是不吐不快，唯有將這心裏話告訴你，我才能安生。”
他說得情真意切，坦坦蕩蕩。
嬰寧輕蹙起秀眉望著他，半晌猶豫地開口：“葛大夫，我......”
她話沒說完，擋在她身前的冥樓一步沖了出去，憤怒地揪住葛月臺的衣領。
冥樓咬著牙，用只有他與葛月臺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混蛋！你這時候表什麽心意啊？！”
葛月臺也冷著臉與冥樓對視：“此時不表更待何時！沒準嬰寧就被我這番真心話打動了呢！”
一想到葛月臺能如此輕松地說出心裏話，冥樓就更加惱火了。
“閉嘴！”他兇惡地制止葛月臺。
葛月臺也上來犟勁，哪怕知道自己面對的是魔界之主，他也毫不畏懼地挺著脖子說道：“我偏不，反正你們現在懷疑我是鏡魔，至少在被當成鏡魔打死前，我要把我對嬰寧的愛意全部說出來！”
聽到這話，莊文笙也氣沖沖地走過來，把之前的恐懼全然忘記，瘋了般地對冥樓和葛月臺喊道：“你們兩個要點臉吧！我與阿寧早就有婚約在身，你們誰都別想染指我的妻子！”
這話徹底點燃戰火，三人竟互相揪著對方的衣領打了起來。
“你們在做什麽啊？！不許打了！”嬰寧焦急地喊著，可那三人誰都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她上前想要將他們分開，奈何三個大男人彼此纏得太緊，她根本無從下手。
這鬧騰的畫面把李姨都看頭疼了，扶著腦袋暈乎乎地在椅子上坐下，只有蛛蛛和羅素靠在窗邊悠閑地看著樂子。
蛛蛛變出一把瓜子遞給羅素：“你猜鏡魔那家夥能挺多久？”
羅素接過瓜子嗑了一個後，嘆氣說道：“哎，估計挺不了多久，我要是他，在戰火燒到自己身上前，就趕緊遠離那是非之地了。”
只見那邊你一拳，我一拳，他一拳，也分不清誰在打誰，誰想打誰。
羅素‘嘖’了一聲：“尊上怎麽不用法力啊？用法力瞬間就能幹掉他們的。”
“男人的自尊心唄。”蛛蛛吐掉瓜子皮，解釋道：“用法術那兩個會說他倚強淩弱，定然不會服氣的，所以他想用拳頭把他們打服。”
羅素轉了轉眼珠，小聲提議道：“那咱們要不要用法術幫幫尊上？”
蛛蛛連忙否決他的想法：“別，尊上肯定會生氣的，而且你不用擔心他，沒看到那兩個的拳頭都沒挨著他的臉嗎？”
羅素定睛看去，還真如蛛蛛所說，葛月臺和莊文笙互相打得厲害，但每次向魔尊揮拳，都被魔尊側臉躲過，倒是他們魔尊的大拳頭已經給那兩個打成豬頭了。
“住手！快停手！！不許再打了！！！”
嬰寧在旁邊喊了半天，但沒有半點效果。
最後，她只能握緊雙拳怒聲喊道：“你們現在馬上住手！不然我要生氣了！！”
她這一聲喊完，冥樓立刻收起了拳頭。
另外兩個還在互相撕扯著，冥樓驀地一手收，三人的力量失衡，葛月臺和莊文笙便要摔倒，在摔倒前那二人還不忘抓住冥樓的衣衫，拉著他一起朝床上摔去。
三個大男人都重重砸在佳佳的身上。
只見原本還昏迷的佳佳，猛地睜開雙眼，痛苦地發出了男人的聲音。
“靠！你們想砸死我啊......”
剛一喊出來，鏡魔便知道自己露餡了，立刻化作一陣煙霧散開。
冥樓的反應很快，迅速起身施法，想要將鏡魔捉住。
可鏡魔卻快得卻有些蹊蹺，他飛快地逃開冥樓的法術，身上散出的煙霧也越來越濃郁，很快便將屋內眾人的視線遮擋住。
冥樓看不到嬰寧的狀況，內心一陣慌亂，也顧不上捉鏡魔了，急忙憑著自己的感覺尋到嬰寧身邊。
在白茫茫的煙霧中，嬰寧看到冥樓焦急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抓住她的雙肩，彎身對她說道：“你沒受傷吧？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嬰寧看著他微怔，腦中又跳出剛才冥樓與葛月臺、莊文笙大打出手的畫面。
她看著冥樓，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冥樓，你是不是喜......”
話沒問完，周遭煙霧倏然消散。
視野恢覆後，眾人懵然地看著彼此。
李姨顫顫開口：“所以......剛才，佳佳才是鏡魔？”
羅素點頭後看向魔尊：“尊上，您抓到他了嗎？”
“沒有。”冥樓沈聲回道：“是我大意了，那家夥竟然能躲過我的法術。”
聞言，蛛蛛皺眉掃視起屋子：“那鏡魔現在藏到哪裏去了？”
眾人四下找起來。
最後大家的視線落在了床上。
兩個莊文笙躺在那裏，都痛苦地扶著腰。
片刻後莊文笙們同時坐起身，表情動作一模一樣地看著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麽了？瞅我做什麽？”
聽到身旁和自己重疊的聲音，莊文笙們又互相看去，皆露出震驚的神情，隨後驚恐地一起尖叫。
“鏡魔變成我了！”
“誒呦！別喊了，喊得我耳朵疼。”李姨一臉厭煩地看著他們，本來一個莊文笙就夠鬧騰了，這下子好，變成倆了，鬧騰翻倍。
看著床上的兩個莊文笙，葛月臺倒是輕松了，笑著對嬰寧說道：“嬰寧，我不是鏡魔，我現在是清白之身了！”
嬰寧尷尬地對他笑笑，沒有多說什麽，轉頭低聲問冥樓：“現在怎麽辦啊？”
這時小貍又跳了出去，精神抖擻地擡起一只爪子說道：“姐姐，你放心吧！小貓已經恢覆精神了，現在就能揪出誰是鏡魔！”
見狀，嬰寧歡喜地對著小貍拍了拍手。
小貍一臉驕傲地邁著貓爪走向莊文笙們，先聞了聞左邊，又聞了聞右邊。
眾人都屏息等著。
卻見小貍聞了一次又一次，半晌她垂下腦袋，頹喪地說道：“完了，鏡魔已經可以模仿大家的氣息，小貓找不出來他了。”
“廢物。”
冥樓沈沈吐出兩個字後，大步走到兩個莊文笙面前，說道：“要想知道他們誰是鏡魔，簡直太容易了。”
嬰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你想到找出鏡魔的辦法了？”
冥樓淡淡點頭，然後毫無征兆地給了左邊莊文笙的肚子一拳。
左邊的莊文笙捂著肚子，痛苦地吐了起來，吐了好幾口才哀怨地擡眼看向冥樓：“不是，大哥，我是真的，你打我做什麽啊？”
“管你真的假的，你這張臉就是欠揍。”冥樓冷漠地說完，又毫無征兆地給了右邊莊文笙肚子一拳。
右邊的莊文笙也捂著肚子吐了起來，一邊吐一邊說道：“我......我是真的，別打我啊。”
冥樓板著臉，左右手各提起一個莊文笙，陰冷地同他們說道。
“聽好了，不管你們誰真誰假，只要長著這張臉，就要挨揍。”
說完，他右手狠狠扇了右邊莊文笙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那個莊文笙倒頭暈了過去。
冥樓正要去扇左邊的莊文笙時，左邊的莊文笙坐不住了，用鏡魔的聲音仰頭哭嚎起來：“你他娘的有病吧！真的假的都要挨揍，還有沒有天理了！”
說著，鏡魔又‘砰’的一聲化作煙霧散開。
冥樓急忙伸手去抓鏡魔，可又抓了個空。
他面色一沈。
以鏡魔的法力，不可能連著兩次都從他手中逃脫，這實在太奇怪了。
就好像......有什麽人在幫鏡魔。
眾人揮手驅趕著眼前的煙霧，良久，煙霧才慢慢散去。
煙霧一散開，眾人立刻打量起屋內的情況，然後大家齊齊倒吸了口氣。
“怎麽了？”
兩個嬰寧同時開口問道。
冥樓神色陰沈地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嬰寧。
這下糟了，他最擔心的，就是鏡魔變成嬰寧的樣子。
他閉上雙眼去感受血玉戒指，但兩個嬰寧的身上都有戒指的氣息。
眼下他可以確定，鏡魔連戒指的氣息都能模仿，定是有人在背後相助。
嬰寧轉頭看了看另一個‘嬰寧’，有一瞬間的詫異，不過很快她便恢覆鎮定。
這個時候她不能亂，她越亂，冥樓他們就越難分清誰是鏡魔。
想著，她認真看向冥樓，提議道：“不如你用法術把我們兩個都抓起來吧，這樣鏡魔就不能逃了。”
見她這樣說，一旁的‘嬰寧’也認真地提議道：“對，你把我們兩個都抓住，他就逃不掉了。”
嬰寧輕皺眉心。
果然如蛛蛛所說的那般，這個鏡魔不僅能模仿她的容貌，連語氣、神態、性格，他都能模仿到完美無缺。
冥樓板著臉看著二人，卻舍不得按嬰寧的提議那樣做。
受法術束縛可不是什麽輕松的事。
他不想弄疼嬰寧，所以下不去手，鏡魔也定是看破了他的心思，這次才會選擇變成嬰寧的容貌。
蛛蛛猜出冥樓的顧慮，雙臂環在胸膛前，含笑走了過來。
“尊上，現在就是考驗你的時候了，只要你足夠了解嬰寧妹妹，你就一定能看出哪個是假的。”她說道。
冥樓也希望自己能看出誰是假的，可鏡魔的法術已毫無破綻。
他分辨不出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冥樓暗暗懊惱起來，甚至開始質疑自己對嬰寧的喜歡。
是不是他的喜歡還不夠，所以他才會分不出誰是嬰寧？
如果平日裏他再多關註嬰寧一些，此刻便不會讓嬰寧深陷險境了。
蛛蛛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唇邊的笑意越發地意味深長：“放心吧尊上，只要讓嬰寧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就能分清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了。”
冥樓一臉疑惑地看著蛛蛛，完全猜不出她要問什麽。
蛛蛛朝嬰寧的方向看去，開口問道：“嬰寧妹妹，接下來的問題，你可要如實回答哦，不然尊上會認不出你的。”
兩個嬰寧都認真地點了點頭。
蛛蛛笑著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尊上啊？”
冥樓一驚。
蛛蛛瘋了嗎？她怎麽突然問這個？！
此時左邊的嬰寧露出燦爛的笑臉，說道：“我當然喜歡冥樓了，冥樓是我在這世間最喜歡的人啦！”
話音剛落，冥樓就冷著臉站在了那個嬰寧面前，擡手狠狠扼住他的脖頸。
“鏡魔，這次你別想再逃走了。”他陰冷說道。
鏡魔震驚地看著他：“怎麽可能？我沒有破綻的！你怎麽可能認得出我？！”
冥樓不屑地冷哼一聲：“你還是不夠了解嬰寧，因為她根本不喜歡我......”
“等一下。”一旁的嬰寧氣惱地打斷冥樓的話。
冥樓不解地看向嬰寧，不明白她為何生氣了。
嬰寧皺眉走到冥樓面前，仰頭嚴肅地看著身形高大的冥樓，一字一句地問他。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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